上学以前的事好像都不记得了,尽管那时上小学已满7岁,即年的下半年。但上学第一天的事却依然有记忆。
是妈妈牵着我的手到学校的。背了一个小书包,里面肯定有一个铁皮制的小铅笔盒,印象中我在小学阶段就没有换过铅笔盒,铅笔盒内侧的盖子上有乘法口诀表,当然,那是在稍大些后才知道的。
我的第一个老师她姓马,年龄比我妈妈大许多,高且胖,肚子鼓鼓的,对孩子们和蔼可亲,但不失做老师的威严。她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,声音洪亮而清晰。
马老师站在讲台上,亲切的问道:“哪位同学会写:毛主席万岁这几个字呢?”紧接着就有好几个同学举手。被叫到名字的那位同学就走到讲台上,接过老师手里的白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字,连续上去的几个同学先后都下来了,没有一个完成的!或因字写得不对,或因没有写完整。最后一个上去的,是一位个子比较高,身材苗条的女同学,
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讲台,接过老师手里的粉笔,在黑板上轻而易举地写下了:毛主席万岁这5个字!于是马老师大声宣布我们的第一任班长诞生了,她叫李梅。她是我今生进入学校的第一任班长。
班长有了,还需要有一个“大王”。每个班都有他们自己的大王,就像成年后,人们常说的“阴阳”一样,似乎当时在我们那个年龄每个班都必不可少。
大王”不是由老师选出来的,而是自然而然产生的。“大王”一定是那个个子最高,身体最强壮的男生。我们班的“大王”叫田大志!
所以,我每天早上不是先到学校,而是先到田大志家的院外等候;他家临街,院子很高,当大门打开后,我需要爬上好几个台阶才能进到他家院里,还需要再等,因为他家的家门还没有开。这时,常常有其他同学进到院里,于是我们一起等…。
当我们进到屋里后,我们的大王还在被窝里,他抬起下巴望望我们,有些难为情的把头又往里缩了一缩…。
去往学校的路上,我们前呼后拥一起走,在距离教室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,我们几个人先搭建一个人椅;就是一个人的手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,然后蹲下,让我们的大王坐在上面,起身,并齐声高喊“大王来啦”!
有了老师、班长和大王,就像一个社会有了一个最基本的架构一样,学生们就可以在他们的世界里开始生活了。
童年的生活是快乐的!课下我们可以玩很多种游戏,有女同学爱玩的“打子儿”、“跳皮筋儿”、“踢毽子”,还有男同学爱玩的“撞拐”、“骑驴”等等,还有许多同学相互追逐打闹、嬉戏……。
最恶搞得就是“脱裤衩”!
当一个男同学站在讲台时,另一个男同学乘其不备,从他的身后将他的裤衩拉下,引起同学们一阵哄笑,但,同学们都不在意,老师有时看到也不生气……。
对了,有一次例外!就是我和几个同学一起玩“压摞摞”的时候!“压摞摞”就是首先由一个同学将另一个同学摔倒,然后压在他身上,紧接着,其他同学再跟着摞上去。那次,我是被夹在中间的,就像“三明治”那样,也就是在我的身下有一个同学,身上还爬着一个。当我身上的那个同学,被老师从我身上揪起来后,再来揪我时,我看到老师非常生气的脸,并且我感到她揪我的力度,有点像家长要打孩子之前的那种感觉…。
我们三个人靠墙站立,被老师训斥后,都回到教室上课去了。为什么被老师批评,忘了!只记得错误很严重,因为往常当老师转身离开后,我们会接着玩,但那次没有。
上的是数学课,学加法。前一天,老师要求家长,为自家的孩子准备一些教具,就是一些小的、短的,由树枝截成的木棍儿,还有就是自制一个钟表盘。我父亲是修表的,我的表盘是真的,这让我很自豪!
当老师讲完加法后,就开始让我们做作业。我翻开作业本看到有类似:()+()=()后,不知所措,再看看其他同学,都低头各自忙和着。老师见我坐着没动,一脸茫然,过来和蔼的问道:“你会做吗?”,我摇摇头。她从我桌子上拿起一根小木棍儿,对着我问道:“这是几个木棍儿?”,“一个”,我答到,“对,你把1写在这儿”,“这是几个木棍儿呀?”,“两个”,我答到,“对,你把2写这儿”,“总共有几个木棍儿?”,“3个”,“对,你把3写在这儿”。我会了,我还是比较早跑上讲台交作业的,老师在我的作业本上,大大地画了一个对勾!然会我跑回到座位。
在一个教室内,男女同学、同座在当时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啦,而且我们认为理所当然,天经地义。当我成年后,读到有关中国女子教育方面的书后,我才知道,我们这一代女同学该有多幸运!
年,在当时一些仁人智士的倡议下,中国开办了第一所女子学堂。招生都很困难,因为女子在当时是不需要读书的。几大报纸登出广告后,说:名额只有40人,免学费。结果只来了15个,来的还是这些个女学倡导这的老婆、女儿、姨太太们…
但这不是最困难的,最困难的是找到女老师!女学生都没有,哪来的女老师。
世上无难事,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,中国人有的是办法!
最后他们借鉴了慈溪太后“垂帘听政”的办法,中间用一个幕帘把男老师和女学生隔开。这样问题就解决了!
大学是最早男女同校的,在年,是北大。
当时,女学生多数是达官贵人的子女,按现在的官衔,相当于省部级领导的女儿。小学是什么时候男女同校的,网上我也没有搜到。不过,我知道我妈是小学毕业的,我爸的一个玩鸟儿的朋友是我妈的同班同学,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。据此推断,平民子弟,男女同班上学,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已近开始了,即年。也就是说,我们这一代普通百姓家的女同学和男同学能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,是中国近代史以来,中国人最幸运的一件事,它的意义怎么说都不为过!但男女之间的关系依然紧张,稍不留意,男人就会成为“流氓”,女的就会成为“破鞋”。而且一旦被发现,女的,果真要在胸前挂一双鞋,脸被涂成鬼脸,头发被剃掉一半,留一半,名曰:阴阳头!
男女谈恋爱,两人也不敢手拉手一起走,走在街上,一个马路这边,一个马路那边。
我清楚地记得,我妈的一个闺蜜和我妈讲,她们谈恋爱时的一件事:两人在马路上一边一个逛街,其中男的和偶遇的同事打赌,说:“你看到前面马路对面的女人吗?”,“看到啦,怎没啦?”,“我从她身边走过,她肯定跟我走,你信不信?”,“我不信,不可能!”。
那个男人斜插马路从一个年轻女子身边走过,女的快走几步,紧随其后......。
我们在课间和谁经常玩耍,通常是按身高绝定的,也就是个子高的同学和个子高的同学玩,个子低的和个子低的玩,一、二年级还不懂男女,所以一起玩。
我成年后,总觉得惹老师生气的那个“压摞摞”一定与男女有关,而且,我敢肯定,被我压在身下的,和爬在我身上的,一定都是女同学!为什么?你猜!
那时,平日里没有什么作业,一般都在课堂上做完了。谁先做完作业,就走上讲台交给坐在讲台旁边的老师批改。暑假和寒假都有作业,而且每天都有。假期做作业是按照家庭住址就近的原则,分成不同的学习小组,成员做作业要一起做,可以互相帮助。首先选定一个同学家,等成员到齐后,全体站立,面向毛主席像唱《东方红》,或者背诵一段毛主席语录…。最尴尬的是正当我们唱歌的时候,家长推门进来,我们不知道是接着唱呢?,还是就此作罢!
假期是快乐的,而且过的飞快!
夏季可以玩捉迷藏,赢杏核儿,用胶泥脱模子,上山捉各类昆虫,下河游泳…。冬季可以玩:滑冰,放鞭炮,打掬,扇元宝,踢键儿,女孩子们跳房房儿,跳皮筋儿…。
开学后发现,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变了,她姓李。
李老师当我们班组任期间,我们有一次野游-------去《水母宫》。
《水母宫》我比学校任何同学都熟悉,因为在此之前,我爸经常带我在那里捕鸟儿。当时有一股泉水从山上流下,在小溪的两旁有很茂密的树林。把捕鸟的网,顺着小溪流动的方向架起来,会捕到许多前来喝水的鸟儿。我记得还捕到过一只野鸡,它在阳光和绿草的映衬下,五光十色,翅膀抖动时金光灿烂,不知叫什么名字,回到家里喂它什么也不吃,结果我喂它一块窝头,它吃起来了,于是我把它取名叫:“吃窝头鸟”。后来他们把它交给公园啦,给没给钱不知道。
庙里有泥塑,各色人物吓人的要命,好在前面有一个挂满灰尘的布帘,上面结满了蜘蛛网。我爸是为吓唬我才拉开布帘的,之后我从来再没有自己看过。所以对于去《水母宫》野游,我并不像其它的同学兴奋,但有一件事还记忆犹新。张倩是个女生,在我们班不仅学习好、个子高,长得也漂亮!但她胆子特别小。她特别怕小虫子什么的,她会尖叫,那个样子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!当我们需要过一根独木桥的时候,全班同学都过去了,只有她一个人不敢过。每当她尝试着一只脚刚站在独木桥上,战战兢兢,神情紧张的时候,站在桥另一边的女同学们会为她大声加油,而个别男生故意发出各种怪叫吓唬她,她想过又不敢过,时而站在上面惊恐的尖叫,时而退回来羞涩的傻笑……!今天仿佛还能听到当时的喊叫声。
我的童年是快乐的,要比其他孩子们都快乐。因为我有一个和我童年时期有着一样爱好的爸爸,比如我爱玩鸟,他也爱,也许正相反;我爱捉各类昆虫,他也爱,只不过用途不同,他捉昆虫用来喂他的鸟,我捉昆虫是用来听它们鸣叫或用来让它们相互打斗取乐的,我爱养鸽子以及各类小动物,除了猫。因为猫会吃他的鸟。一般别人家养过的我都养过。我还养过猫头鹰,白天它站在那里发呆,喂它什么也不吃,起初我以为它病了,快要死啦,没成想到了半夜它满屋子飞,东碰西撞的,把好多东西打落一地,被我妈妈大骂一顿…。
当时我有许多小伙伴,他们成天围着我转,每次我都会有意的透漏给我的一两个最亲密的小伙伴,告诉他们:“明天我爸爸要带我上山啦”!
第二天的下午,在天黑之前我们回来时,我家附近挤满了急切的等着我上山归来的小伙伴,每当他们发现我回来,都会像今天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,一拥而上!有帮我拿东西的,有嘘寒问暖的…。
我会挑出一些次一点的东西分发给他们。或个头不是最大的昆虫,或不太机灵的鸟。他们个个感恩戴德,兴高采烈满脸笑容的拿着我分发给他们的东西回家了。我觉得,今天领导年终发奖金,也没见人那么快乐过!
什么事都有意外!一次,我把第二天要上山的消息告诉了我的伙伴们,当我在睡梦中听到声响,一骨碌坐起,发现我爸的被子那里是空的,紧接着听到院外的自行车声。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屋外,跑出院子,转身追到街口,我看了到他逃跑的身影,我放声大哭起来,不,是嚎叫…。
我被骗了,我被坑了!当时的急,当时的痛,好像今天被一个情妇一夜之间,把全我部的存款,以及我随身所有东西都卷跑了,包括裤衩和鞋!好像比这个还严重…。
年12月1日(未完待续)